俗话说:“龙陷浅滩遭虾戏,虎落平阳被犬欺。”我有一位朋友处境就是这样。他的名字不便公开,因他名字里有一个虎字,人也勇敢坚强,带些虎气,我在本文中称他为虎先生。
虎先生学生时代曾担任复旦大学研究生会常务副主席、上海市学联研究生委员会主任,毕业后在上海企业发展研究会当会长,这协会里有几位顾问是市“领导”,后来成了国家“领导”,有些理事已经成为现在高官。他因为在一个记忆深刻的事件中,本着一个宪政的理想,发表了一个正义的宣言,从此被打入冷宫,后来又被关进监狱。
虎先生出狱后,如同老虎跌落平阳一般,被各种恶犬欺负,撕咬得遍体鳞伤。这《一张不能飞的飞机票》写的只是他身上一个伤口。我计划写《虎落平阳被犬欺》系列文章,先从第1篇《一张不能飞的飞机票》说起。
2009年4月1日那天是愚人节,官方为了让虎先生避开一个敏感的日子,迫使他从上海飞往东京。当虎先生6月7日从日本东京返回上海时,在机场里被几个彪形大汉强押上了飞往日本大阪的飞机。
10天之后,虎先生又在日本购买了一张中国国际航空公司(简称国航)的飞机票,打算再从日本东京飞往中国上海,回到自己久别的家中。他带上中国护照,拖着大旅行箱来到机场。当他办完一切手续准备登机的时侯,国航支店长孙女士通知他不准登机,理由是“接到相关部门的通知,拒绝你入境。”“国航的所有班机都拒载你回国”。
中国飞机拒载中国人回国,这是一件奇闻。日本NNN电视台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一新闻。此后虎先生多次要求乘飞机回国都遭到拒绝,无奈在日本滞留了241天,其中92天昼夜在成田机场候机室里等待回家。
在机场候机室的92天里,虎先生胸前挂个大牌子,上面写着“我要回家”字样。各国记者纷纷采访他,中国名人艾未未也专程从中国到日本采访援助他,还制作了一盘光碟,并给它起了一个很幽默的名字—-《美好生活》。
经过近半年多的抗争,虎先生终于回家了。他曾向日本法院起诉国航,要求退还机票钱。国航提出管辖权异议,要求在中国法院管辖审理。他几乎绝望了,将近两年都没有再起诉国航。
我和虎先生因一个朋友介绍而认识,又因同一个民主宪政梦想而成为朋友。有一天,他拿出这张不能飞的飞机票给我看,说想再起诉国航。我支持他。于是,他聘请我做他的代理人,向北京法院提起诉讼,要求国航退还飞机票钱,并赔偿损失。
2012年2月10日,我到北京顺义法院立案。那里安检很严,要我掏出所有的金属品放在塑料盒里,然后通过检测门。再后来,男保安用探测棒测我身体,还插到我两个大腿根中间探测。如果我是女的一定会告他性骚扰。
法官仔细看过我递交的材料之后,提出一个奇怪的要求,要我律师证年检页的复印件。我问为什么?他回答说是“领导”规定,我说你已经看过我律师证年检日期有效,再要年检复印件有什么用?,他仍然回答是“领导”规定。可见他“领导”既不信任律师,也不信任法官。
这家法院没有供立案人使用的复印机,也没有告诉我在哪里可以复印。我出法院大门,打听了几个人,走了500多米,终于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打印店。印完我付一元钱走了,营业员追出来还我5角,她真好!5角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质。
我又走了500百米回到法院,再次通过安检,这男保安又再次将探测棒插在我两大腿根中间。一位年纪大的保安说,你不是刚出去的吗?怎么又回来了?我生气地回答说出去复印,你们法院还是人民法院吗?连个复印机都不为人民准备,害得你们和我都很麻烦。他说因为收复印费不符合财务规定,所以没有。我说规定不是人定的吗?你们“领导”脑残了,连个复印机都搞不定,还能管法院?他们几个人都笑了。
我回到立案庭窗口,那收案法官不在,等了几十分钟还没来。在我抗议之下,旁边的法官才过来把我复印件收下来。不比不知道,一比觉得在这方面上海法院比较好一点。都有备复印机,只收成本费,也不要我年检复印件,律师可以免检,从来没有探测棒插进我大腿根中间的事。
现在这案件已在北京法院立案,承办法官打来电话,问是否愿意和解,我说当然愿意。和解要建立在公平合法的基础上,若背离了公平合法这基础,不但没有和解,也没有“和谐”。我期待着此案能有一个公平合法的,合情合理的结局。
在本案结束后,虎先生打算拍卖这张不能飞的飞机票。它记载了中国人权的纪录,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。法院审判结果也将纪录在这张机票上,如果法院能依法公正审理这案,也会有好的司法纪录在上面。
我相信,在中国实现自由平等社会后,这张机票将被国家历史博物馆收藏。它将告知后代人,作为一个中国人是如何被拒绝回国的,虎先生是如何抗争的,律师是如何维护正义公平的,法院又是如何审判的。
2012年2月27日
来源:爱德华的新浪博客《新锐思想☆唤醒中国》http://blog.sina.com.cn/edwardxiajun
图、冯正虎于2009年6月17日被中国国际航空公司非法拒载